【范宜】502
chapter07
段宜恩看着在衣柜下层抽屉里给自己找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的林在范，恍如隔世。他自从和这人分手以后就没想过会与他再产生任何交集，缘分想断，还真的可以永远当陌生人。
林在范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说自己没变，然而他即使生活环境改变了，也仍然保持着年少时的许多习惯。
“还是按照颜色放衣服，一点都不嫌麻烦。”段宜恩自认为还在有酒精充当保护伞的状态，允许自己短暂地不去想那些所谓的坚持。
他只想着自己明天就要和这个人成为合法伴侣，完全忘了曾对他说过“不要太有当老公的自觉”这种话。
“看起来很整齐，”林在范取下一件黑色的睡衣，是去年过生日时朋友送的，因为尺码不对他没穿过，但也不好和朋友说，便一直挂在衣柜里当摆设，“我没有新的内裤。”
段宜恩听他这么说思维又活络起来，“又不是没穿过……这么说这套睡衣是新的？我就这么穿了不太好吧。”
“都是我的衣服，只是码数不对，我穿着挤。”
“你买衣服不看码？”
“别人送的。”
段宜恩没继续问了，再问下去和查丈夫岗的妻子有什么区别，他才不要。从林在范手里抽出睡衣又随便拿了条贴身衣物，从走进卫生间到水流将身体包围，段宜恩都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朋友，会送一套不合身的睡衣，再或者，为什么会送睡衣？
晕晕乎乎把澡洗完了，新陈代谢后身体里的酒精散了不少，段宜恩的状态也清醒了不少。他先前的确是和朋友在庆祝最后的“单身夜”，朋友们知道他要结婚了只是不知道是假的。但是意识越是糊涂，对那人的想法就越突出，他介意林在范回国的原因，却也知道他不会说出“因为我想你所以才回来”这种话。
都分手了，挺没意思的。
和别人谈恋爱，也挺没意思的。
段宜恩穿着合身的睡衣走出浴室，发现只有书房有光。这人家境殷实，却因为童年受到的管教养成了节俭的习惯。读书时大家都知道段宜恩是个富二代，却不知道林在范家做着产业链庞大的药材生意，仔细算起来两家家底不相上下，加之近年药材市场行情稳中有升，之前林在范说和他结婚是当了驸马，事实上谁惠了谁都不好说。
房间里很干净，段宜恩赤脚踩在米白色的瓷砖上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一路走到书房门口，看见林在范正伏在案前看专业书做记录。林在范读书时成绩就很不错，稳定地保持在年级前五十，不像他状态好时能爆冷门，差也能差进地心，林在范当时给他分析他成绩坐过山车的原因，是因为运气好考了拿手的题型。
但段宜恩就是运气好，最终的考试也押中了题目，只不过那个可以分享得意的人和他已经分道扬镳，还是他亲手把他推开的，推开后他连头都没回。
为了守恒，运气这里多了那里就会少点。段宜恩觉得他谈恋爱的运气就是差到极致，屡战屡败。这么多年伤心难过和醉酒都因为同一个人，未免太亏了。
“你洗好了。”林在范这才发现了门口的人正幽幽地看着他，把书和笔记本都收了起来，再把眼镜放进眼镜盒里。
段宜恩穿着这身黑色的睡衣很合适，林在范看久了也有些心猿意马。
“对，我洗完了，你可以去洗了。”段宜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你今晚睡卧室吧，我睡书房。”林在范在他身边停下，两人只剩几寸的距离，“我明天早上七点钟就要出门，冰箱里有食材，面包片也有，你想做早点都很方便，或者楼下也有的买。”
“我可以去公司再吃。”段宜恩说。
“头还晕吗？酒醒一点没？”
段宜恩顿了片刻，说:“还有一点。”
林在范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早点睡觉。
趁房子主人洗澡的这段时间段宜恩把屋子逛了一遍，书房只有一张折叠椅，林在范一个人住没买两张床也在情理之中，他今晚睡折叠椅第二天接着早起想必一整天状态都算完了。
段宜恩坐在那张折叠椅上玩了会儿手机，一直等到林在范洗好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林在范擦着头发站在段宜恩刚站过的位置。
“去卧室睡吧，这里太小了。”段宜恩说。
“你不介意？”
听林在范这么说，段宜恩从折叠梯上跳下来，经过林在范往卧室里走，“我介意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林在范跟在他身后没说话，进了房间也只是自然地拿吹风机吹干头发，吃保健品时逼着段宜恩吃，倒好水送到人嘴边了就是在逼迫。
之后两人躺在大床的两边各玩各的，林在范询问过段宜恩才把床头灯关上，平躺着酝酿睡意。
“明天我没空去登记，出完门诊我还有几台手术要做。”林在范闭着眼睛说。
“不急。”段宜恩清醒得不得了，他酒完全醒了。
“爷爷不是挺急的，”林在范笑笑，“就我俩不急。”
“林在范。”
“嗯？”
“为什么要学医？”
林在范转头看他，“为什么问这个？”
段宜恩却转身背对他，“都说学医很辛苦。”
“现在有什么是不苦的吗。”
“……”
“因为你说让我来缝针会很好看？”林在范说，“所以想试试？”
段宜恩揪着腰上的那块睡衣布料，在心里骂他“傻逼”。
林在范见他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爷爷的病。”
睡前聊天看样子不会再有下文了。林在范看了一眼黑暗中段宜恩缩着的身体，侧过身子面朝他。段宜恩这些年身板相比起他们分开那会儿厚了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脸依旧漂亮，甚至比小时候单纯的精致又多了些特别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林在范承认自己在重逢之初被他恶劣的态度左右了判断，但相处的时间愈发长，许多根深蒂固的东西很容易因为得了点阳光雨露而重获新生，特别是在滋生情绪的夜晚。除开前任这层关系，童年一起长大的伙伴的身份似乎更有分量。段宜恩说的对也错，他不是因为医生当久了而习惯性关怀，他只是习惯性地关怀他。
决定不再见面的人，只要不再见到，就能彻底忘记。
如今能够坦然面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俩分开的时间足够久，久到过滤掉了面目可憎的彼此，只剩下最纯粹的部分。
林在范努力回忆着他俩当年分手的原因，但记忆的路线总会七拐八拐，最终回到那个在路灯下的夜晚，段宜恩对他说，怎么办啊在范我要孤独终老了，自己对他说，我照顾你。
承诺有时候真的一文不值。
Chapter 08
林在范第二天早起时段宜恩也醒了，虽然不想穿前一晚的脏衣服，但他没有其他选择，林在范的衣服不合他身。
林在范在段宜恩出门前给他塞了一把自己家里的钥匙，他往口袋里一扔就关了门。
阳台上还晾着他的内裤，盥洗池上的口杯牙刷成双成对，那条备用毛巾是林在范逛超市时买的一套，看起来也像情侣款。他当初生活用品买双份只是为了应付日常工作的繁忙，在有时间精力去逛时买完一整个季度所需要的东西，谁曾想日子还没过去多久这些东西就有了新主人。
“医生，我这问题严重吗？”
“小问题，今天正好有病床，你去这个地址办入院手续，之后会给你安排手术的。”
“会是您主刀吗？”
“这个要看具体安排。”
林在范送走最后一位门诊病人，打算吃个饭回病房稍微休息喘口气，碰巧在路上遇到同事，两人便约了个午饭。
饭还没吃几口就接到了段宜恩的电话，那头问他现在有没有空，去登记结婚。
“怎么了？”同事见他接完电话吃饭的速度加快了几倍，问了一句。
林在范两三口喝完酸奶往餐盘里一扔，说，“我先去结个婚，下午见。”
同事一脸惊愕还没来得及问明白，林在范早已出了员工食堂。
驱车到家时段宜恩的车已经在楼下，林在范上楼取了证件，钻进车子的副驾驶。
“不是说不急吗。”林在范系好安全带后问。
“爷爷下个月要转移到C市中心医院附属的研究院疗养，他希望我们能一起去。”段宜恩眼睛观察着路况，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
“吃午饭没？”林在范问。
段宜恩瞥他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吃了。”
林在范倚在车窗上，打了一个哈欠。
段宜恩又看了他一眼，“你今天登记回去后就申请婚假吧。”
“嗯。”
林在范盯着他侧脸看，看得段宜恩不太自在。
“你没意见？”段宜恩问。
“为什么要有意见，我巴不得放假，”林在范笑着打开手套箱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意外发现了一张自己熟悉的CD，心情开始微妙，“你不是最讨厌…”
“这不是我的车。”段宜恩说完把CD从林在范手机抽出来放到自己面前，“你别乱动别人的东西。”
“我和车主人一定很有共同语言。”林在范说。
“同样没品位。”
“你别这样，我都没嘲笑过你喜欢的东西。”
“事实而已。”
林在范被段宜恩呛得没脾气，拿出手机自顾自玩起来。一上午被病人磨，好不容易得了午休还得来给未婚夫磨，这婚结的真糟心。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出来登记的两个帅哥不太像正常情侣，便善意地询问沉默各签各的两人是否是自愿结成夫妻。
林在范和段宜恩对视了一眼，段宜恩立刻笑着挽着他的手对工作人员说，“对啊，我们看起来不像情侣吗？”
“像的像的。现在可以去拍照了，拍好就能拿证。”工作人员也对他们笑了笑。
拍照的时候摄影师一直让他俩靠近一点，让稍微高一些的男士面部表情自然一些，不要绷着张脸。
“笑。”段宜恩保持微笑小声对林在范逼逼，手捏他背上的肉。
“笑不出来。”林在范捏了回去。
“可以！保持住！”摄影师说完啪啪啪拍了好几张。
结束之后工作人员说如果愿意还可以进小黑屋宣读一段誓言。
“不了吧。”两人异口同声。
工作人员带着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把人领出去，全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出了民政局的大门坐上车子，林在范看着照片上表情失控的自己和游刃有余的“丈夫”，决定不再看第二眼。
“之后我们要住在一起，我挑了一个折中的地段，去你上班的医院和我家的子公司距离差不多，上国道也方便。你家买的房子，我家出的装修钱，房产证上是我俩的名字。”段宜恩冷静地说着，像一个旁观者，“今晚几点加班？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遇上急诊病人加班是常有的事，没有固定时间。”林在范说。
段宜恩没有继续强行要求，把人送到住院部大楼下便开车走了，林在范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道路拐角，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接连而来的是愈演愈烈的头痛。
一会儿可有他受的。
之前吃饭的同事见他回来了，几个手头没急事的同事都好奇地朝他望，想必是他在短短午休就跑去结婚的消息已经在科室里传播开，就等着主人公回来发喜糖。
“怎么说？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你有一个打算结婚的对象，藏的可够深的！”朴珍荣和林在范关系好，敢问。
“对啊，在一起很多年了，工作忙不是一直没安排上嘛。”林在范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说了点谎话。
“我记得你之前一直说自己单身？小红本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大家看主人公不太愿意分享，稍微收敛了些好奇，但仍在小红本出现时围成一圈。男人之间能组建家庭之后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但那群人显然惊讶的原因是和林在范结婚的人。
“他身份比较特殊，所以我俩比较低调。”林在范满嘴跑火车地解释，他平日里不喜欢撒谎，这会儿说出来他自己都快相信了，意识到这点心里头又有些不舒服。
“其实这个照片可以去影楼拍好精修再拿去民政局…不过老林你先生长的好没关系，你这笑得也太张扬了吧。”科室里的已婚人士提供了点经验之谈。
“行了我知道你一踩一捧。”林在范说，“但是你夸我先生我还是很开心。”
说完大家笑成一团。
重点被转移后气氛又变得轻松，林在范打哈哈说自己到时候给大家发喜糖，还说他先生不打算办婚宴了想低调完事，也不需要大家出份子钱。
免了罚单后林在范倒是相信得到的祝福都是真心的，但他和段宜恩的假婚姻却得到了真心祝福，怎么想都觉得滑稽得不行。
TBC.
完善了整个故事的结构之后我发现想要一甜到底这个主题是不能够了，所以我又打脸了，一认真就玩脱，所以我干嘛要去思考逻辑🌚
结个婚累死我，这几次都是在为同居生活做铺垫呢会比较无聊。破镜重圆比我想象中的难写啊，真的好讨厌这种纠结的情侣哦我不管设身处地地代入谁我都快要窒息了，说到底还是不会写狗血剧情……我打算写一写这俩的青春岁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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